中俄能源未来合作空间有多大

    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能源专家徐小杰：“中俄石油合作的前景有待于两国相互开放各自的市场和上下游资源，而中俄在天然气领域可能为两国展示更加广阔的一体化和综合化的合作空间。”“中国能源界应根据新的环境，与时俱进地研究普京的治国思路和能源政策，特别是普京的对华能源合作政策。”“中俄双方应相互关注对方的地区战略规划和重大关切，特别是在“第三国”的战略利益。”
    “我们赢了。这是俄罗斯的光荣！”3月4日晚，当选总统的普京在莫斯科集会上洒泪感谢支持者。有媒体评论说，这是更加成熟的普京重返权力中心的硬汉表现；有观点认为，此次选举过程提醒普京当选后将面临前所未有的两难境地；更有西方媒体认为“这是一个已经不难得出的答案”。
    无论如何，普京以63.75%的高票当选已成事实。那么我们如何重新认识这位俄罗斯铁腕人物，与时俱进地分析“王者归来”对中俄能源合作和世界地缘政治格局的影响？3月7日，本报记者就此采访了当下热销书《石油啊，石油》作者、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能源专家徐小杰研究员。
    俄罗斯如何实现“奇迹”
    “给我20年，还你奇迹般的俄罗斯！”这是普京在上世纪末首度接管俄罗斯时发出的豪言。如今他在执政8年总统和4年总理后强势归来，能否兑现“奇迹般的俄罗斯”？今后的俄罗斯在普京领导下将实行怎样的政治经济政策和能源政策？对此，徐小杰明确指出，普京将在第三任总统期间，更加坚定和扎实地推进国内政治改革，在确保主权、民生和社会进步的前提下实现俄罗斯式的民主。
    普京在选举期间不仅表现得更加强悍、自信，而且以更加成熟的风貌正面回应民众对政治改革的诉求。3月5日，他在胜选后呼吁各政党“同心协力，行动起来，以便更有效地解决国家面临的问题”，表示要在政治制度建设和改革方面做出适度和适时的调整，不断提升俄罗斯的实力和影响力。
    根据徐小杰分析，普京回归克里姆林宫后，将根据过去12年的治国经验，继续推进今后6年的经济发展，更加扎实地推进梅德韦杰夫提出的“现代化”规划，不断改善投资环境，促进私人投资和市场经济，建立创新型经济体系。同时，在欧亚大陆，通过建立“欧亚联盟”，重塑独联体，加强统一经济空间。这些政治、经济和对外政策的趋势，必将在今后俄罗斯的能源政策上得到相应的体现。预计普京将出台更加完善的能源法律，改进能源领域的投资环境，促进私人投资，加大石油交易中心建设，加强对中亚、东欧、地中海和亚太等地区的合作。
    能源工业对于俄罗斯是一把双刃剑。仅石油收入就占俄罗斯国内生产总值的四分之一。能源工业是支撑俄罗斯经济增长的强大动力，更是俄罗斯内政外交的“王牌”。但是，过度依赖能源工业和油气出口凸显了俄罗斯经济发展中的诸多“软肋”。这些问题依然是普京面临的两难境地。
    徐小杰预计，今后普京将大力推进经济结构调整，特别是能源工业综合体固定资产的更新改造，推动一体化开发和综合利用，推进能源出口的多元化、一体化和综合化。普京领导下的俄罗斯将继续保持对能源工业的强控制，特别是保持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和“俄油”股份公司的突出地位；同时，为了适应“入世”后的新要求，加大市场化步伐，强化规范运作和问责制，适度推进有控制和规范的私有化进程和国际化步伐。
    中俄能源合作进入新阶段
    徐小杰认为，目前，中俄两国之间的相互定位和认识趋于成熟，具有诸多战略共识，有利于发展全面、互利双赢和开放的合作关系。但是，不能否认目前中俄能源领域的合作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不过，从目前中俄两国在石油贸易协议中价格问题上达成的妥协条款来看，差异显然是可以协调、磋商和解决的，前提是互信和战略俯视。中俄双方应该在能源战略项目上做出特殊的安排，逐步夯实两国制度性合作中的“共生文化”，即形成更多的合作共识、合作机制和合作法律等，避免成为西方学者描述的“便利轴心”。
    其实，普京在竞选文章中已明确表示：俄罗斯需要一个繁荣而稳定的中国，中国也需要一个强大而成功的俄罗斯。这一判断与他对西方关系的判断形成鲜明的对比。而这也是中俄两国高层共同的战略智慧。这一战略智慧有利于推进中俄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的深入发展。
    不可否认，过去几年中俄两国能源项目谈判进展有限。徐小杰预计，今后普京的治国班子将具体落实已经商谈的若干重大项目。未来中俄能源合作将继续以石油和天然气领域为主导，但是，将向更加一体化和综合化方向拓展，而不是单一的资源和原材料贸易。
    对此，中国能源界应根据新的环境，与时俱进地研究普京的治国思路和能源政策，特别是普京的对华能源合作政策。徐小杰一直认为，中俄油气合作的前景有待于两国相互开放各自的市场和上下游资源，而中俄在天然气领域的合作可能为下一阶段深化两国合作展示新空间。因此，两国能源界必须从战略角度俯视合作前景，加大各自国内资源市场和消费市场的规划力度和改革，提高管理和控制两国利益差异和任何冲突的能力，制定特别的合作机制，为已经规划的重大合作项目创造契机。
    同时，在地区合作中，徐小杰建议中俄双方应相互关注对方的地区战略规划和重大关切，特别是在“第三国”的战略利益，注意相互照顾和平衡中俄在中亚地区的多方利益。中方应通过深化研究地区合作机制，特别是上海合作组织在能源领域的“共同行动纲领”，积极推进上海合作组织成立能源俱乐部，推动地区能源治理体系的建设，使中俄能源合作进入新的阶段。
    双边关系需要全球视野
    徐小杰说，普京第三次上任，以更加强悍、自信和成熟的姿态回到了国内外政治经济舞台，必将对欧亚大陆和世界地缘政治格局带来重大影响。考虑到俄美战略利益的差异和冲突，今后几年内大幅改善俄美关系的可能性较小，因为俄美两国难以在短时间内建立正常的互信关系。
    他说，再次入主克里姆林宫的普京将更加了解和掌握俄罗斯的心脉，近期他将重点推进在俄、白、哈、塔、吉的基础上建立更大更强的“欧亚联盟”。其中，欧亚委员会和统一经济空间作为欧亚联盟的两个支柱将扎实推进，同时继续支持上海合作组织向深层次发展。
    作为最大的非欧佩克国家，俄罗斯不仅对中东地区具有竞争和合作关系，而且对全球油气供应格局具有明显的影响。这一影响不仅体现在石油供应和交易上，而且体现在天然气领域。目前，俄罗斯尽管面临着美国“页岩气革命”的冲击，但是仍将通过建立新的面向欧洲的天然气出口通道，提升对欧天然气供应的灵活性；通过“天然气论坛”，联合伊朗和卡塔尔等天然气生产国，维持对世界天然气供应的影响力；通过亚太和北极海域LNG业务的扩张，加快进入亚太地区和北欧地区的天然气市场，提升在亚太地区的地位和作用。加上俄罗斯能源公司业务的国际化，预计未来5年至10年内，俄罗斯在世界能源价格和贸易等方面将发挥更大的影响力。
    由于目前俄罗斯经济仍依赖石油和天然气的出口，高油价对俄罗斯是利好消息。从普京的竞选承诺看，为了维持和提高国内生活水平，如持续增加工资和养老金，增加2500万个新的就业岗位，增加住房、教育和培训的投入等，必须依靠稳定的私人投资和财政收入。因此，俄罗斯期待较高的油价水平。其对国际油价的期望值不仅高于西方发达国家，也高于欧佩克国家。在诸多场合，俄罗斯实际上将其对油价的期望视为核心利益。对此中方应给予应有的重视。
    根据徐小杰的多年研究，中俄能源合作不仅是中俄两国间“一对一”的合作，同时也是涉及欧亚大陆和全球能源地缘政治的多个“一对多”叠加的“多对多”的复杂的合作格局。中国必须从全球的角度，制定更加综合的能源战略，更加有意识地推动中俄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向纵深发展。
    ●扩展阅读
    “俄中两国均需要对方繁荣和稳定”
    普京在施政纲领七篇文章中，特别关注俄中两国关系的发展。他指出，俄国需要一个繁荣和稳定的中国，而中国则需要一个强大和成功的俄罗斯。
    普京设问：“考虑到迅猛加强的中国因素，我们该持什么态度？”他答到：“我相信，中国经济的增长绝对不是威胁，而是一种拥有巨大事务合作潜力的挑战。我们应该更积极地建立新的合作关系。”“中国在世界上发出的声音确实越来越自信，我们欢迎这一点，因为北京赞同我们对正在形成的平等世界秩序的看法。我们将继续在国际舞台上互相支持，共同解决尖锐的地区和全球问题。”“俄中两国确立了由法律文件保证的巩固的双边关系机制。两国领导层的互信达到了史无前例的高水平。”“俄中两国所建立的关系模式相当有前景。”
    “俄美两国伙伴关系尚未稳定”
    普京在七篇文章中指出，尽管近年来俄罗斯在发展俄美关系方面做出不少努力，但仍未带来根本性变化，俄美双边关系仍然不断出现反复。
    普京在文章中写道：“这种不稳定的伙伴关系，某种程度是受老观念和恐惧心理的影响……但主要问题是双方政治对话和合作没有建立在坚实的经济基础之上。双边贸易额和投资不符合两国经济潜力。因此能够避免双方关系出现落差的保护网没有建造。我们正在研究这个问题。”
    普京当选 俄罗斯股市强劲攀升
    因普京当选俄罗斯总统，俄罗斯股市3月5日收高。
    俄罗斯RTS股指上涨了1.5%，收报1752.17点。RTS指数中能源股权重较大，因此容易受到油价变化的冲击。
    在莫斯科上市的权重股中，天然气生产商Gazprom OAO 与俄罗斯石油巨头Rosneft均有所攀升，Norilsk镍矿与合金公司也再现上涨。
    俄罗斯可开采的石油储量约为200亿吨，占世界石油总储量的13%；天然气储量则为170万亿立方米，占世界天然气总储量的40%。普京在上两届总统任内大力发展油气经济。2000年普京刚上任时，能源出口占俄罗斯总出口额的44%。而当他期满交棒时，该比例竟达到79%。